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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第84部分

小说: 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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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用了十分钟就在灌木丛两侧划出小沟、填满火药,但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马看上去也有些不耐烦了;它们把绳子扯得紧紧的,急躁地跺着脚,耳朵向后,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库斯伯特和阿兰解开绳子,骑上马。库斯伯特的马猛地跳了两下……但库斯伯特认为那可怜的家伙在发抖。

稍远处,灿烂的阳光反射在发亮的钢铁上,阳光晃动着。那是悬岩上的油罐车。它们被塞在突出的岩石下,尽可能地往里塞,但当太阳高照的时候,岩石的掩蔽作用就消失了,油罐车在光照下显露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启程返回老K酒吧的时候,阿兰说。回去的路很长,还要绕着悬岩转一个大圈子,以免被人发现。“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这么想就太愚蠢了,”库斯伯特说,“不过,他们怎么想都一样。”现在爱波特大峡谷已远远被弃于身后,他感到一种解脱的愉悦。他们几天后要进大峡谷吗?居然要进去,把马骑到离那可怕的哀鸣声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这让他难以置信……在他能开始相信之前,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又有很多人骑着马往悬岩的方向去了,”阿兰往回指着大峡谷下的树林说。“看到了吗?”

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那些人看上去就像蚂蚁一般大小,但伯特看得很清楚。“他们在换哨。关键是我们没被发现——你觉得他们会发现我们吗?”

“从他们那儿看到我们这里?绝对不可能。”

库斯伯特也这么想。

“收割节那天,他们都会到那里去,对不对?”阿兰问。“零星抓住几个对我们没多大益处。”

“是的——我肯定他们都会去的。”

“包括乔纳斯和他的伙计们?”

“对,还有他们。”

前面,恶草变得越来越密。风猛烈地刮到脸上,害得他们眼睛流泪,但库斯伯特毫不在乎。无阻隔界的声音已渐渐减弱为模糊低沉的嗡嗡声,很快就会在他脑中完全消失。此刻单单这个就让他感到高兴。

“库斯伯特,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我也不知道,”库斯伯特答道。接着他想到了干燥的灌木丛下挖好的火药槽,满足地笑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阿兰: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8

在眉脊泗,就如同在中世界的其他领地一样,集市日的前一个星期有很多政治活动。重要人物从领地边远的地方赶来,这一周里将会有很多茶话会,这些茶话会会一路引向收割节那天的主题谈话。苏珊被指定出席这些活动——主要是作为装饰,证明市长不减的权势。奥利芙也会到场。她们俩要上演一场只有女人们才会真正欣赏的讽刺哑剧,两人分别坐在那只老凤头鹦鹉的两侧,苏珊负责倒咖啡,奥利芙递蛋糕,一边优雅从容地接受人们对食物和饮料的恭维,尽管那些东西都不是她们俩准备的。

苏珊几乎没敢看奥利芙微笑掩盖下的忧伤的脸。她的丈夫永远都不可能和帕特·德尔伽朵的女儿上床的……但托林夫人并不知情,苏珊也不能告诉她。她只需从眼角瞥一眼市长太太就会想起罗兰那天在鲛坡上说的话: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她是我母亲。不过那正是问题所在,不是吗?奥利芙托林无法成为母亲。正是这一点才打开了通往现在可怕局面的大门。

苏珊已经算计好要做的事,但她陷在市长府邸一轮又一轮的活动中,眼看着离收割日只有三天的时间了。机会终于来了。收割节前最后一次茶话会结束了,她总算可以脱掉贴花粉裙(她是如此讨厌这衣服!讨厌这里的一切!),重新穿上牛仔裤、一件简单的骑马装和牧民外套。她没有时间编辫子,因为她一会儿还要赶着出席市长的茶宴,但玛丽娅还是帮她把头发在后面扎起来,然后她就匆匆赶回自己家,那栋她即将永别的房子。

她的任务在马厩的后屋——她父亲曾用做办公室的房间——她走进房子,听到了她希望听到的声音:她姑妈温雅的嘘嘘鼾声,好极了——苏珊拿了面包和蜂蜜,出了房间往马厩走去,她尽力护住面包,以免院子里的风带起的粉尘把它弄脏。院子里,姑妈的稻草人在支柱上嘎吱作响。

她迅速闪进马厩暗处,那里散发着亲切好闻的味道。派龙和费利西娅嘶嘶叫着向苏珊问好,她把手上的面包分给它们,它们显得很高兴。她格外关照费利西娅,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它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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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亲死后,她就离这个小办公室远远的,总害怕抬起门插销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极度的悲痛会把她击跨,正像她现在所感觉到的心痛一样。狭窄的窗户爬满了蜘蛛网,但秋天的明媚阳光依旧能够照进房间,借着光线,她看到了放在烟灰缸里的烟斗——红色的烟斗,这是他最中意的,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思想的烟斗——还有办公椅背上几道粗糙的缝线。这可能是他在煤气灯下粗粗地缝补的,想着第二天再把它缝好……但那条蛇在海泡沫的马蹄边游走舞动,对帕特·德尔伽朵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哦,爸爸,”她小声说,伤心欲绝。“我是多么思念你啊!”

她走到书桌前,手指在桌面上滑过,在灰尘中留下一条条擦痕。她在父亲的椅子里坐下,回味椅子发出的咯吱声,当年,她父亲总是把这张椅子弄得咯吱作响,现在听到这声音让她愈加悲伤。接下来的五分钟。她坐在那里哭泣,用手背使劲揉擦眼泪。但现在再也没有老帕特来逗她玩了,他再也不会把她抱在膝盖上,亲吻她下巴下面的敏感部位(特别是用他上唇硬硬的胡子弄得她痒痒的),一直哄到她破涕为笑。时间是水面上的脸庞,而这一刻,时间是她父亲的脸庞。

她渐渐止住了眼泪,但还在不停地呜咽着。她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书桌抽屉,发现了另外几把烟斗(由于他常把烟斗放在嘴里咬,好几把都坏了),一顶帽子,她的一个洋娃娃(洋娃娃的一只手断了,但帕特一直没能挤出时间把它修好),鹅毛笔,一个小酒瓶——虽然是空的,瓶颈上依旧能闻出淡淡的威士忌酒香。打开最底下一个抽屉,苏珊发现了惟一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一对靴刺。一个仍然有星状靴刺轮,而另一个的靴刺轮已经脱落了。她几乎可以断定,父亲死的那天就带着这两个靴刺。

如果我爸在这里,她想起了在鲛坡的那天。但他不在这里,罗兰说。他已经死了。

一对靴刺,一个脱落的靴刺轮。

她把它们放在手里掂了掂,脑海中闪现出海泡沫,它把父亲摔下来(一个靴刺卡在马镫上;靴刺轮脱落了),然后跌倒了,砸在父亲身上。她在脑海里看得一清二楚,但她没有看到弗朗·伦吉尔跟他们说起过的那条蛇。她没有看到。

她把靴刺放回原处,从椅子里站起身来,看着书桌右边的架子;放在这个架子上的东西,帕特·德尔伽朵触手可及。架子上有一排皮面的账本,在这个造纸术已被渐渐遗忘的社会,这些账本显得尤为贵重。她的父亲负责管理领地的马匹有三十年之久,这些牲畜记录就是他长年工作的见证。

苏珊从架上取下最后一个账本翻阅起来。这回她倒心甘情愿地忍受回忆的悲痛,她看到了父亲熟悉的笔迹——字迹认真,每一个数字都被仔仔细细记录下来。

亨里埃塔生产,(2)两个驹子都很好

迪丽娅苏死产,枣红马(突变异种)

约兰德生产,良种马,一匹健康的小雄马。

每一个记录下都有日期。如此的精确,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此的细致。如此……

她突然停了手。刚刚她的头脑还是一片混沌,弄不清来这里干什么,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要的东西找到了。父亲最后一本记录的最后十几页被撕掉了。

是谁干的?不会是她父亲;对于一个读写都是自学的人来说,他对书本的敬畏程度不亚于一些人对神或黄金的敬重。

为什么最后十几页被撕掉了?

她认为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马,毫无疑问。鲛坡上有太多的马了。

牧场主们——伦吉尔,克罗伊登,伦弗鲁——在良种牲畜的问题上都撒了谎。亨利·沃特纳也同样如此,正是他接替了父亲的工作。

如果我爸在这里——

但他不在这里。他已经死了。

她曾经告诉罗兰,她不相信弗朗·伦吉尔会隐瞒她父亲的真实死因……但她现在相信了。

诸神保佑,她现在相信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吓得尖叫一声,书从手中掉落,在地上转了一圈。科蒂利亚站在她面前,穿着那件褪色的黑衣服。最上面的三粒扣子没扣,苏珊能看得到姑妈的锁骨在白色棉内衣里高高耸起。看到那些凸起的骨头,苏珊才意识到科蒂利亚姑妈最近三个月瘦了很多。她能看到姑妈左脸颊压在枕头上留下的红印,就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在她憔悴而消瘦的脸上,那双眼睛闪着光。

“科蒂利亚姑妈!你吓了我一跳!你——”

“你在这儿做什么?”科蒂利亚姑妈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苏珊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我来这儿回忆我的父亲,”她说着,把书放回到架子上。是谁把那十几页撕了?伦吉尔?莱默?她拿不准。她觉得更有可能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干的。可能就为了仅仅一小块金币。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大家皆大欢喜,她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着,然后把金币塞进钱箱里,很可能放之前还咬了咬,确定是真货。

“回忆他?你应该做的是祈求他的宽恕,因为你已经忘记了他的脸。这太令人遗憾了,苏珊。”

苏珊只是看着她。

“你今天和他在一起了?”科蒂利亚刚说完,就尖声笑了起来。她把手伸到脸上,揉了揉那个红印。苏珊意识到,姑妈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恶化了很多,自打乔纳斯和克拉尔·托林的流言蜚语传出来后,她变得越发糟糕。“你是不是和迪尔伯恩先生在一起?是不是身上还有他的味道呢?过来,让我看看!”

姑妈向前冲过来——活像个穿黑衣的幽灵。她的紧身胸衣散开着,穿着拖鞋的脚从裙子下面露出来——苏珊把她向后一推。她又惊恐又厌恶,不由得用了很大劲。科蒂利亚猛地向后退去,撞到窗边爬满蛛丝的墙上。

“应该祈求宽恕的人是你,”苏珊说。“竟然在这个地方侮辱他的女儿。竟然在这个地方。”她转眼看着架子上的账本,然后又看着姑妈。科蒂利亚·德尔伽朵脸上又惊恐又狡猾的表情告诉了她想知道的一切。苏珊不相信——她会参与杀害自己的亲哥哥;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是的,一些隐情。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贱人。”科蒂利亚低声咒骂道。

“你错了,”苏珊说。“我一直都很忠诚。”

是的,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很忠诚。想到这一点,她感到长久以来压在肩上的重负消失了。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过身来对她姑妈说:“我已经在这个家里过了最后一晚,”她说。“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任何不堪入耳的话。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样子。你让我心碎,因为你把我从小对你珍藏的爱都偷走了,那时你像母亲一样照顾我。”

科蒂利亚用手捂住脸,好像看着苏珊会让她难受。

“那就滚出去!”她尖叫道。“滚回海滨区,或是滚回你和那小子约会作乐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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