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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越江吟 南州-第140部分

小说: 越江吟 南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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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原沉思片刻,笑道:“也好,只是谁先谁后也是个难题,就让他们拈阄决定好了。”
  田文良满面喜色地要求回去复命,江原亲自将他送到军营门口。我注意到田文良转身后拿衣角悄悄擦汗,江原则是挂着一脸冷漠的笑容目送他。
  经过如此周折,江德的行辇终于浩浩荡荡开出洛阳城外,随行护卫的禁军约有三万之多。江德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单独宣召江原,不得带任何亲卫。
  这明显是一次试探,也是严重的猜忌。杜长龄等人都有些担忧,希望江原态度软化一些,求得皇上原谅。武将们则都摩拳擦掌,觉得老子们从刀枪血海中搏命出来,什么风浪没见过,朝廷里那些软蛋算个屁!只要燕王有危险,他们随时都敢起兵相救,管他什么皇帝圣旨。中军营帐里一时剑拔弩张,似乎已经到了该造反的时候。
  杜长龄皱眉看看激动的武将们,有些怪责地道:“殿下,真的有必要闹这样僵么?”
  江原平静道:“不如此,父皇便不会正视我的要求,他还会骄傲得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他转向自己手下的武将,厉声道,“谁都不许轻举妄动!除非我死!”
  杜长龄表情惨白,他站起来,江原回身一笑:“长龄,别担心。”
  黄昏时分,江原跨上乌弦,只带了燕九一个人,头也不回地驰向江德的行辇。燕七悄悄地埋怨我:“凌祭酒,你为什么不劝劝殿下?万一……”
  我看天:“他自作自受,关我何事?”
  “凌祭酒,你——”
  “没别的事,我出营转转,不用找我。”
  我无视燕七失望的神情,自己去燕骑营找裴潜。野草葱茏的郊外,我们两人一人一骑,远远离开大军驻扎的营地。
  我对裴潜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不要对任何人透露。”
  裴潜因为立了不少战功,少年心性,难免志得意满,连带脾气和顺了不少,想都不想就道:“好!”
  我笑着扬起马鞭,朝着与落日相反的方向飞奔起来。裴潜紧紧跟在后面,奔了一阵忽然大叫:“错了!那是皇上驻扎行辇的地方!我们冲撞了圣驾会被治罪的!”
  “没错。”我笑道,“到了那里,你就在外面等我!”
  江德的玉佩果然十分管用,我顺利来到他起居行坐的营帐外,一个内侍太监恭敬地迎住我道:“凌大人请在此稍等,容小臣先行禀告圣上。”
  我问:“燕王在里面么?”
  内侍不答,只是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多问。可是我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震怒声:“你对田文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除去司马景后,你裹足不前,说起来是怕朕治罪,实际上是告诉朕不要逼你造反!朕为了安抚你,已经封麟儿为秦王,为何后来你又对长安围而不打?”
  江原冷淡道:“儿臣正想求教父皇,麟儿年幼,未立半分功绩而封秦王,教他何以服众?他本来便是燕王世子,未来自会承袭燕王爵位,父皇如此封赏,教儿臣颜面何存?”
  江德冷笑:“你反而怪朕多事了?原儿,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对朕步步紧逼?如今班师回朝,你的军队包围洛阳,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原道:“父皇明鉴,当初对长安围而不打,是儿臣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战果,不忍让长安城变成血海屠场。如今班师,军队的将士们只是急切盼望见到父皇,并无他意。”
  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传来江德冷酷的声音:“依朕看,还不如杀了干净!这么多赵国旧臣和贵族,叫朝廷怎么安置?朕不愿重蹈南越当年的覆辙!供养蜀川国主的结果如何?还不是令蜀人复国之心不死,人人思反!”
  “儿臣以为未必,若是以赵人治赵人,比我们直接管制要容易得多。”
  “胡扯!”江德冷笑道,“耗费几十万兵力打下赵国,岂能再轻易交还到赵人手中!朕甚至听说你要起用赵国的直系皇族,燕王,你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朕十分好奇。”
  江原默然片刻:“这件事,儿臣预备等犒军过后,再向父皇详述。”
  “不必了,陈显可以先留一留,陈昂和其他皇族的人,必须想办法处决!”
  “父皇!”江原急切地沉声道,“当初攻长安时,我答应过陈显保住那些人的性命!”
  江德咄咄逼人地问:“保他们性命重要,还是保我魏国的江山重要?”
  又静默了很久,只听江原慢慢道:“儿臣的功劳可以不要,反正父皇除了金银财宝,已经赏无可赏。只是这些战俘,请父皇准许儿臣自由处置。”
  “朕若不答应呢?”
  江原一字字道:“父皇若执意封赏,请将儿臣父子的封号作个区别。”
  江德声音阴沉得可怕:“你这是威胁朕!你胆敢威胁朕!”他脚步沉重而急促地踏在地上,狠狠道,“朕的儿子居然学会了威胁朕!”
  江原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动摇:“父皇,您当初为了自己的地位叫儿子背负骂名,如今又想让儿子背信弃义,杀掉赵国降臣。将来不知道还有什么罪名给儿臣来背?儿臣今日解甲卸剑,严命帐下军队不得擅离营区,只身来见父皇,不过想问这一句话。臣为君死,子从父纲,儿臣无怨,可是我属下几千将领,数万兵士,未必如儿臣这般心甘情愿。”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传来,江德气得声音发抖:“燕王,你在公然与朕论价,你是说朕给予你的,不值你的付出么?”他笑声沉冷得像万年玄冰,“楚庄王当年陈兵洛郊、公然问鼎,你也来效仿不成?要不要朕把这皇位的重量称了送给你!”



  第六十九章 南越凌王(上)'VIP'

  内侍太监手里的拂尘落地,他跪在地上去捡,捡到后却颤抖着双腿如何也站不起来。我走过去将那名内侍扶起,也不觉皱眉,江原这举动怎么看都像搭错筋了,难道真要我冲进去将他敲晕了拖走?
  谁知道江原似乎还嫌刚才的行为不够疯狂,他冷淡地笑了一声,说了句更加石破天惊的话:“父皇如是真心,儿臣不敢推辞。”
  站在帐外的内侍官脸上恐怖的表情已经达到极致,他已经忘记禀报我求见的事,除了战战兢兢听着,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营帐内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却任谁都能感到帐内气氛像一张过度拉紧的弓,随时都可能弦断弓折。
  忽听江德厉声喝道:“张余儿!”
  内侍面色变得青白,我同情地看着他。他迈着奇怪的脚步进了大帐,只听“通”地一声,好像膝盖撞地的声响,接着是张余儿的颤音:“皇……皇上,卑臣在。”
  江德的视线已经从帐门掀动的缝隙里透出:“外面还有谁?”
  张余儿这才想起我,急促道:“陛下,是……是凌祭酒在外求见!卑臣看见他的玉佩——”
  “宣。”
  我走进行辇,一眼看见江原直跪在江德面前,好像已经跪了不少时候。我走到与他平行的地方,单膝跪地,对江德行军中之礼。
  江原目光冷峻地转头看我,嘴唇微动了动,好像恨不得将我撵出去。我瞥见他脸颊上异常清晰的指印,扬了下眉毛,郑重向江德道:“臣凌悦贸然觐见,请陛下降罪。”
  江德眼中尚带余怒:“是燕王叫你来的?”
  我诚恳地照实道:“是臣自作主张,与燕王无关。”
  江德看我良久,终于微微指了指旁边,用尽量和婉的声音道:“你先起来,只是不得妄动。”目光却再次沉郁地落在江原身上,“张余儿,拿朕的宝剑来。”
  内侍全身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连连磕头:“皇,皇上!”
  江德面容一沉:“去拿!”
  张余儿不敢违逆,跌跌撞撞走进屏风后,捧来一柄青光凛凛的青铜剑。江德握住剑柄,脸上杀气忽现。江原抬头直视他,眼中闪着威胁的光芒。短短的几次呼吸之间,这对父子像是已经交战了几百个回合。
  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向江原刺去,张余儿情不自禁地捂住嘴,转眼却见锋刃几乎擦着江原的膝盖,毫不停留地没入地下数寸。江德冷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燕王,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杀了朕!”
  张余儿尖叫出声:“陛下!”
  我忍不住看江原,他表情并不意外,也不去触碰那柄剑,只是嘴角带了一丝讥讽:“父皇,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儿臣若想这么做,根本不用出现在这里。”
  江德冷笑,胡须巍巍颤动,像一只雄风不减的老虎:“朕了解你,但那是过去。现在,朕不知道面前的人还是不是朕的儿子!”
  江原看着他:“十岁的时候,第一次随父皇上战场,我用计烧毁了敌军一处粮草,你对所有人说,这个儿子最像你。”江德微微一怔,江原已经转开视线,“从那时起,我便处处以父皇为榜样。直到十五岁以前,您一直都是儿子最崇拜的人。”
  江德神情渐渐缓和,叹道:“那件事,算是父皇对不住你。”
  江原表情淡漠:“这次江成得意洋洋地赶去函谷关见我,不但代传父皇旨意,还肯定地告诉我,保留北赵旧贵族的事父皇不会答应。”
  “是朕命晋王去传达旨意,他说的没错,朕不会答应。”
  江原轻笑:“什么时候起,晋王如此善于揣摩圣意?简直如皇上的代言一般。儿臣班师归来,他在我面前的态度反而比以往嚣张,令儿臣不免怀疑,父皇已将什么许给了他。”
  江德面色一变:“所以,你心急如焚,拥兵数十万不散,要逼朕就范!”
  江原平静道:“儿臣不认为一个人便可敌过父皇帐外三万禁军。”
  江德沉沉地冷笑:“但你手下的军队却可令朕的禁军全军覆没!只要你不能回去,你的部将就会血战逼宫,是也不是!”


  第六十九章 南越凌王(中)


  江原眸子深邃:“不管儿子的性命,还是军队的行动,都取决于父皇一句话。”
  江德久经世事的双目同样深不见底,他用威慑的声音道:“朕命你撤军,这一句话你听不听?”
  江原从怀里拿出一只铜符,双手举起:“这是出征时父皇给儿臣的兵符,军队的控制权从来不在儿臣手中。”
  “你!”江德震怒,右手再次高高扬起,“朕的儿子们中,也只有你,仗着军功和手上兵权,每每拂逆朕意!”
  江原冷笑:“儿臣也常怀疑,父皇眼中的儿子,并不包括我。”
  “啪!”江德手掌落下,脸色变得比夜色还阴沉:“你敢再说一遍!”
  这次大概比刚才重得多,江原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嘴角有血珠不住滴落。
  江德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燕王,不要逼朕,朕对你们兄弟一视同仁。”
  江原用手背抹掉嘴角流下的血,他的眼睛里没有表情,甚至连方才讽刺的神情都没有:“晋王不过占领代州北面的几座城池,父皇便封赏他山西全境;韩王只是在蜀川覆灭时捡了现成便宜,父皇也能封给他南阳、川北。可是,唯有儿臣必须出生入死,驱胡羯于千里之外,夺得幽冀全郡,才能得到名副其实的封赏。” 他声音低下去,“就算父皇眼中的一视同仁便是如此,这次半个赵国尽为我国囊中之物,若要论功行赏,父皇又何以服众?”
  “燕王!”江德厉声斥道,“你在外征战之时,晋王日夜筹备军需,虽无你战场风光,亦是劳苦功高;韩王长年驻守西南边境,一年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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