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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一斛珠(1-18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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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她说,还是回去吧。我不想总看不见你,打电话还老是找不到你、即便找到你说不了三句话就被人打断……
        她说就这么回去怎么行,我在这里才刚刚开始。
        见他皱眉,开玩笑说我回去要是变懒了怎么办。你知道我一犯懒会怎么样,干脆做了米虫了呢?
        我养着你呗,怕我没那个能力啊,咱家不指着你挣这仨瓜俩枣儿的。他笑。把她装在口袋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就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她拧着他的腮,说就知道你想这样。我还想趁着现在有力气积累点儿经验和人脉……
        他说你回去就是,回去全是人脉,你想怎么折腾由着你。
        她皱眉。董亚宁我不愿意那么着。
        他说你不那么着,人也不会觉得你半点儿关系不用啊,何苦来的呢……
        那是说不通的道理。她坚持,他也坚持。各不相让。吵架,永不休止的吵。吵到两个人精疲力竭的。分开,又想念。只是眼睛看不到,心就开始乱转,六神无主……急了就胡思乱想。恶性循环。
        难得在一起,也总是被琐事打断。
        他来了几日,就有几日是眼睁睁看着她清早匆匆忙忙的出去,很晚才回来;回来便是一副累的跟散架了似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忍不住跟她怄气,每到听她上楼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先跳上床去装睡。她会蹑手蹑脚的进门,洗干净了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来。他背对着她,故意的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
       



     第六章 没有黄昏的阁楼 (十七)
  
         她总是悄悄的看他一会儿,从身后搂住他,她身上总是凉凉的,所以有什么办法,早上醒过来,还是他抱着她——有一天他装睡装的自己真睡过去,醒过来才发现她还没上床,赶紧下去找。她竟然在浴缸里睡着,浴缸里的水都凉了,她脱下来的衣服扔的到处是,沾了浓重的酒气,细嗅还有大麻味,只觉得一股子怒火蹿上来,一把从水里捞起她来……懒
        吵架。又是吵架。
        她怪他不理解又不信任她又试图把他的想法强加于她,他就怪她交友不慎、任性放纵……各不相让,冷战到天亮,她收拾好了便走,继续上班去。
        其实他最怪她是工作起来不要命,根本不会好好儿照顾自己。
        果然晚上回来的早了,原来是发烧。
        他忍不住对她发火。她脾气更大。这一架吵的史无前例的凶猛。
        最后两个人默默的对着,都觉得累极。
        他心里发冷。万里迢迢的来到她面前,本不该是这样的……
        而她说,我们分开冷静一下好不好,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
        他看了她半晌,问,那么,霍克斯海德,还去不去?
        她答应了他的,忙过这几天,趁周末跟他一起去霍克斯海德旅行。她说过那是她的福地。总想着跟他去一次。他也那么想。其实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在,只是他们俩,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虫
        她说不去。
        脸硬的跟什么似的。
        他问你是不是想好了。
        她转开脸。说想好了,我们暂时分开吧。
        他忽然间再次爆发:暂时分开,湘湘,我们什么时候还真正在一起过、你是真正完完全全属于我过?你连跟我交往,都迟迟不肯公开!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对你来说,我到底能排到第几位?
        她不肯回答。
        他发狠:邱湘湘你到底有几分认真,还是,你就从来没打算跟我认真?
        她转回头来,脸色发白,分明也是气到了,却仍然不肯回答。
        这一来他简直没办法控制自己。冲动中,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她那小小的公寓。
        外面下着雨。
        伦敦春季的雨,格外的阴凉。
        他叫了出租车往机场去,走到半路又下车。在雨中立着,身上发冷,心里却渐渐的生了火似的,烟尘四起。
        有电话打进来找他,问他什么时间到。他才反应过来是预定的旅馆在确认他的行程。原来定好的,明天一早就到霍克斯海德。
        他自己乘车去了霍克斯海德。
        安慰自己说这样算不了什么,机票是几日后的,假期也没完呢,就算给自己放假不也好嘛。还把手机都关了。
        住下来,才后悔。
        他订旅馆的时候撒了谎,跟人家说是度蜜月来的。店主人热情极了,什么都照着新婚夫妇的标准来准备,看见他一次,就问一次,董太太呢?要晚点儿才来?到了半天,已经被追问的不敢出房门。
        自己明白,半天,只有半天而已,思念已经蚀骨啮心。
        开了机,电话进来几个,没有一个是她的。只觉得难过。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屋子里光线昏暗,正是她最最喜爱的,“下雨天、睡觉天”……一觉睡到天黑,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敲门,他应也不想应,动就更不想动。很久很久,一只凉凉的小手,覆在他额上,他一把按住。
        黑影里,蹲在床前的,头发丝上有着深重的水汽的,是她。
        好像是轻而薄的一个影子,那般的不真实,就连呼吸都是凉的,让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影子捉住……
        后来的每一个细节他如果想记起来,便都能记起来。每一个细节。连她那天穿的衣服,有几颗扣子、有几层、怎么一件一件在他手中飘落的,都能记起来……只是到了着急的时候,怎么也解不开她的胸衣,索性用牙齿咬。
        她也不帮他,看着他着急;温柔的手,难得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发脚。
        他呵她的痒,两个人笑着滚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她要他轻点儿,他使坏,说没关系,我们是……新婚夫妇。
        呵,新婚夫妇……
        她柔滑细腻的肌肤,就在他唇齿间含着,他像吃到冰激凌的小孩,再也不肯罢休,恨不得自己也成了冰激凌,好跟她融作一处……
        半夜里醒来,她沉睡在他身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心里安宁到不可思议。他十分贪心的想,如果时间能停滞,让这一刻无限延长,该有多好啊……拥着她到天亮,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是雨后的鸟语花香。膀子被她压的酸了,他还舍不得动,倒是她醒了,调皮的逗他……这一次是他睡到日上三竿。
        被她叫醒,轻声的问他,想吃什么,我可以借用布莱尔太太的厨房。
        他看着伏在床头的她,发丝垂下来,垂在他额头,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痒到心旌荡漾,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吃冰激凌……被她拿了枕头捂在脸上,差点儿闷死。她那么小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手上的劲儿就那么大。
        她笑着出去,真的借了店主人的厨房来,给他做了顿早午饭。店主人布莱尔太太夸她。她做鬼脸儿。
        他开心的很。
        她被称作董太太的时候,他比她还要开心。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上胡乱的晃。没有目的,不赶时间。美丽安宁的霍克斯海德,美丽安宁的她……飘着面包香气的小路上,他牵着她的手,经过那所圣米迦勒与诸天使教堂,他问,要不要进去?
        她微笑。她说我跟你,哪儿是我们不信仰的神能见证的。
        夕阳下她面容上有一种晶莹的光彩,淡淡的,但是让人不能自已的。
        他拥紧了她。
        他没问她为什么发了那样的狠之后,还是会来找他;他只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不能没有她。即便她不肯也始终没有能够给他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他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了,不管她在哪里、距离他是远是近,他都想要抓住她,牢牢的。
       


     第六章 没有黄昏的阁楼 (十八)
   
         她问他,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要成功。
        他明白她为什么对于成功有那么强烈的**。于是开玩笑说,好,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说,你是董亚宁的太太,而是有一天,想让人介绍我:这是邱湘湘的先生……懒
        她不语。勾住他的颈子,深深的吻他。
        倚在教堂的灰石墙上,冷而坚硬的墙壁硌着他的背脊,并不舒服;她亲的那么狠、他的唇被她咬的发疼……她骨子里总有一股隐隐的野性,时不时的钻出来,就像在暗夜里舞动的精灵,让他着迷、让他害怕、让他深深的沉溺其中又想要牢牢的用力的封住,更让他不能放心。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抱歉。
        她跟他说抱歉,他觉得不是滋味。
        多年以前,那个她还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的时代开始,他以为“抱歉”这种词,她永远不会对他说。那份了解和体谅,是她给他的信任,独独属于他。
        他看了她半晌,这回沉默的是他。
        只是继续牵着手,在夕阳下的小径上走着。都沉默。回到旅馆里,布莱尔太太说,晚餐已经给你们送到房间里去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走在木楼梯上,他突然停下,说我抱你进房间去吧。
        她笑着问你干嘛?像被吓到的样子。
        他说不是蜜月中嘛,像个度蜜月的样子好不好?虫
        她说你越玩儿越真了快别发神经了,喂这样怪肉麻的……
        他拉住她不松手,到底抱着她进了房间——真正的一间蜜月房:烛光晚餐、四处可见的花瓣……倒在床上,花瓣和她的头发丝儿一起黏在他脸上,暖的暖、凉的凉。一暖一凉之间,心跳都似乎是不规律的了。
        她说这真让我有一种错觉呢。语气温柔的不得了。
        他忽然间涕泗具下。
        她开玩笑说你不用这么感动吧,我刚刚说的是错觉。
        他气结。接着喷嚏上阵,真狼狈。恼的不得了,在这种时候,犯了过敏症……
        他生病了,她老老实实的陪了他三天。三天里最多的就是陪他坐在阁楼的窗台上看风景。他吃药睡着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画图……待她下去给他煮东西吃了,他翻看着她的画稿。不太像是随便画的;她画功从来都是最好的,聪慧又努力,做什么都不会落在人后,迟早是要成功的……他出神的看着外面草地上一簇又一簇的白色小花,叫不出名字来,只是觉得清雅。
        “这些小花看上去很像獐牙菜吧?”她端着白粥坐在他身边。米香扑鼻。
        是很像。有一年暑假他们旅行,去神农架。到处都能看到开花的獐牙菜。
        她说獐牙菜的小花美丽,就像绿色底子小白花的印花布。停了一会儿又说,正好在设计一组童装,这种花色给小女孩儿穿多么可爱……话题又回到工作上。
        他不出声。
        她坐到他身边,小心的吹凉了粥喂给他吃。
        其实她不惯照顾人,他也不惯这么被人照顾。这好像是个别扭的游戏,要慢慢的才能习惯。
        他吃完了,看着她。
        阁楼里光线开始暗淡,她的面容也有些模糊。
        她的电话在响,拖了好久她都没有接。好半晌,反而是他拿起来,递给她说接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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