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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糖果的子弹-第5部分

小说: 糖果的子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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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一颗大梧桐树时,我在梧桐树上靠了一会儿,我想起来,每次苏长信骑车载着我,他都要绕着梧桐转一圈,还故意歪来歪去,吓得我哇哇大叫。   

  我想,如果我能再见到苏长信,如果那时我还是想现在这样想念他,那么,我,我也要学西米露!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11节:四、青春,仿佛走到了末期(1)         

  我脸红心跳,一路飞奔。   

  高中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苏长信的妈妈突然回来了。   

  那是一个温柔白净的妈妈,她来接她的妈妈,也就是陈家阿婆,去湖南养老。阿婆一家一家地道别,很舍不得。她也到我们家来道别,她说,没办法,她一个人,年纪大了,需要照料。她还送了一袋大白兔奶糖给我,叫我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出息人。她又安慰我妈,再苦再难,只要孩子争气,一天天长大,总会捱过去的。   

  最后阿婆还才说起苏长信,她说,那小子做什么都聪明,就是不爱读书,没法子,连高中也不愿上,只好送他去念中专了。   

  苏妈妈带着阿婆走的那天,很多邻居都去送行。   

  我和我妈也去了。苏妈妈在见到我之后,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通常演的那样,拉着我,亲热地说,哟,我常听我们家长信提起你!她只是笑着夸我,多好的姑娘啊。   

  我借着帮阿婆搬行李的机会,溜进了苏长信曾经住过的房间。床,桌子,椅子,都有层薄薄的灰,空荡荡的。我坐了坐他坐过的椅子,躺了躺他躺过的床,摸了摸他摸过的桌子。拉开了他曾经拉开的抽屉。抽屉里,有一只圆珠笔,一只钢笔,半截橡皮擦,和一张学生证上撕下来的一寸黑白照片。   

  我把它们捡起来,藏在了裤子口袋里。然后拎起一只袋子,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轻松地下了楼。但我的心里,却涌出一股“今天斩获不小”的心满意足来。是的,我有一张苏长信的照片了,我可以天天看见他。   

  当阿婆和苏妈妈,在清晨的阳光里,像苏长信那样,一步步离开的时候,我才慌张起来。这样一来,苏长信还什么机会到镇子来?我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苏长信了?这个念头,让我在15岁快过去的时候,感到天旋地转般的眩晕。   

  我靠在围墙上,攥着口袋里的零碎,咬住嘴唇,不让泪流下来。我更担心的是,苏长信,会不会就此忘了我,正和某个姑娘,牵手走在林荫道上。这样的猜测,让我心神不宁,信心全无。   

  我想起暑假末期的侮辱,更是悲从中来,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骆驼你要好好的,苏长信你要快点出现,在我身边,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我也不会再说蠢话,让为我好的人因我而做傻事了。   

  四、青春,仿佛走到了末期   

  16岁生日过后,像紧致花苞一样的身体,终于缓缓舒展,打开,绽放,我长高到156厘米,长重到53公斤,胸围也飙至86厘米。   

  更伤心欲绝的是,我爆发了芝麻一样多的雀斑!   

  我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青春期总有许多如花朵般美丽的幻想,我把这样的幻想也加诸到自己身上,我以为,我就是那个,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如花似玉的美丽姑娘。   

  我不知道要穿文胸,把小花朵轻轻的包围起来,小心保护。我穿很紧很紧的背心,把小花朵勒紧,箍起来,使镜子里的我的胸,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这样我能放心去教室,去食堂,去操场,而不用担心男孩们的目光,像苍蝇一样,落在我的胸前。   

  可我很快就从镜子里,旁人的目光里,知道了真相,我一点也不美,我灰头土脸,又胖又丑。   

  青春仿佛一下子就走了末期,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也不是人生。看看吧,身体这么胖,皮肤这么糟糕,衣服这么恶俗,气质如此不伦不类!毛毛虫最丑陋的时期,就是这样吧。何况,在我的周围,都是像花儿那么明艳照人的姑娘。比如西米露。   

  后来回想起这段时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真是险象环生,步步惊心啊。   

  一个中午,我从宿舍走到教室去,我抱着两本练习册。我走得很平静,很无所谓,我根本没注意到池塘边石榴树后的那个窗户里,住着那群男孩。   

  忽然,从石榴树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看这个丫头,好肥啊,又土气,不过,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爱慕虚荣的,乡下来的丫头都这样。   

  一阵“吃吃”的笑声过后,有人附和,哈,看她的雀斑,我的天,她一定很自卑很可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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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四、青春,仿佛走到了末期(2)         

  一个声音干脆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想跑,跑不动,想哭,哭不得,想装作若无其事,装不出。那种感觉,就仿佛全世界的毛毛虫都落在我的脖子里。   

  突然,一个粗粗的嗓门,很大声地说,不,她是那种不卑不亢,坦然自若的女孩子。我肯定。这个声音有一种气势,压住了前面的品头论足,没有人再说话。我仿佛获得赦免一般,走了过去。   

  那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似乎又很陌生!   

  我回过头去,在格子玻璃窗里,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晴朗得晃人眼睛的脸。骆驼!竟然是骆驼!他跟我一个学校!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很好!他没有事!   

  我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窘迫和尴尬,我大声喊他,骆驼!   

  骆驼跑了出来。   

  原来,他并没有跑路,事情也没我们以为的严重,他的爸爸发现了他异样,一手把事情包揽下来,托了几个朋友,摆平了。他的爸爸以前是小镇的镇长,后来调到了县城,现在已经升职到市里了。   

  按理说,骆驼应该顺理成章,由一个小霸王变成纨绔子弟才是,但是,我眼前的骆驼,竟然姿势端正,眼神干净,一副蓬勃向上的向日葵模样!   

  骆驼说,很不可思议吧,男人有时会一夜长大。   

  我本来想说,骆驼,我想看看你的胳膊,有没有留下什么。但我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说,骆驼,谢谢你。   

  骆驼说,你非要和我客气,表示你在疏远我吗?糖果,我永远会为你两勒插刀。   

  除此之外,骆驼没有特别留意我,我也没有特别留意他,我们彼此也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只是忽然发现,我们能在那么多的地方偶遇。去厕所的路上。开水房。操场。食堂。甚至在上课铃正响得烦躁的时候,在教学大楼的楼梯口碰到。我都冲他笑,有点不自然,他也冲我笑,晴朗得万里无云。有几次路过他的宿舍,我还看到了他晾在石榴树上的白T恤,猎猎招展。   

  一个学期后,我又长高1厘米,重了4公斤,小花朵又开了一圈儿,我继续用背心紧紧地箍着它们。   

  分科的时候,我没有悬念地选择了文科。当我坐在文科班的教室时,我直涌动着一股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腾心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迎着一片晴空万里。   

  骆驼!   

  他想办法又和我坐成一排,距离近得似乎又成了同桌,但实际上我的同桌是西米露。   

  教室红砖黑瓦,冬暖夏凉,两侧都是高大的槐树。一到春末,阳光暖和起来,槐花就开了,满教室都是馥郁的芬芳。骆驼便找来长竹竿,把槐花打下来,塞在我的课桌里头。   

  那一年,是我们最清凉的时光。   

  在物理或是化学课上,放肆地看小说,小声聊天,甚至玩剪刀石头布。那些在高一看起来面目狰狞的物理化学老师们,到了现在,统统变得和蔼大度起来。他们不再计较作业考试硫酸万有引力,他们上课时都心不在焉。反正,他们说了,也未必有人听,即使听了,也未必听得懂,即使听懂了,也未必用得上。   

  班上的同学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优等生,心无旁骛,意志坚定。一类是混日子的,晃晃悠悠,无心向学。这两类都不多。最多是我们这种,想学好,又贪玩,贪了玩,又惴惴不安。内心总是矛盾冲突挣扎。每天睡觉前都会懊悔光阴虚掷,第二天起床又照旧虚掷光阴。   

  体育课,我们翘课。溜出学校去爬山,摘桑葚,吃到满嘴满手都乌黑。   

  晚自习,溜到露天电影院去看电影。那些片子,无非是为父报仇的武侠片或是血腥厮杀的警匪片,内容并不重要,至少,比课本有趣多了。   

  有一次,我们连着看了两场,回来时,学校大门都已经锁上了。围墙上都有玻璃碎片,翻不得。只好钻门,在西米露顺利钻进去之后,我的身子,却卡在了门里。   

  西米露在前面扯我的手,骆驼在后面推我的背,我终于艰难地把整个身子放到了门内。和骆驼在一起,就算我被门卡住,我也不会为自己的臃肿感到难堪,我知道他不会因此而嘲笑我。何况,自那天在石榴树后听到他的话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如他赞许的那样的姑娘,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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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四、青春,仿佛走到了末期(3)         

  实际上,除了那句话以外,他一直都在若隐若现地赞许着我。   

  他的家搬到了市里,于是像少年时代一样,他从家里带了好吃的东西来给我。但已经不是薄荷糖小饼干大头菜丝,而是大白兔奶糖喔喔奶糖巧克力还有他家保姆煲的鸭子烫红烧的糖醋排骨。   

  他对他的举动没有特别解释,就像少年时代他送我小零食一样,自然而然,理应如此。而我,在接受时,也心安理得,小小欢喜。   

  现在的他,真像一朵向日葵,蓬蓬勃勃,阳光灿烂,让我感觉,轻松自然,无负担。   

  因为他从不对我说,喜欢我爱我之类的话,一丝暧昧也不曾。他还不停地对一些姑娘表达着爱慕之心。   

  有一个爱穿圆点裙的姑娘,常常在黄昏,和骆驼一起,在学校的围墙外漫步。据骆驼说,那姑娘很有才华,能背诵五百多首唐诗和三百多首宋词。   

  后来,他又喜欢上一个,住他家旁边小阁楼的姑娘,那姑娘每天一大早就起床,跑步做操背英语,夜很深了,阁楼里还亮着灯。为此,他为那姑娘画了一幅画,一株梅花映雪怒放。然后,他用红丝带系上,带到教室来,慢慢展开给我看。   

  西米露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骆驼,你该不会仿效古人,来个图穷匕现吧。   

  他嘿嘿笑,这可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   

  晚自习后,他就兴致高昂地捧着他的杰作,拦着那个姑娘,毕恭毕敬地把画呈上,姑娘看着那卷画,就仿佛看到一条冻晕了蛇一般,连连倒退几步,方才镇定下来,说,谢谢你哦。   

  但却没有一个姑娘,一份殷勤,能转化为骆驼的爱情。像我对苏长信那般念念不忘,或是西米露对流浪歌手一样,坚定执著。   

  而我,几乎都忘了,这个大男孩骆驼,他曾经,是我的,小小少年郎。   

  我想,我们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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