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先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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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是女秘书小杨的办公室。这个小杨据说是姚的一个远房亲戚。大学毕业就跟在了董事长身边。替他办理一切公私事宜。人很聪明，模样也很可爱。屋子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一张办公桌，一个两层的书架，上面横横斜斜得摆放着几副文件夹。她总是端坐在办公桌后，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在她身旁有一扇红木雕漆的门，那便是董事长姚鼎生的房间了。

　　推开那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体型硕大由原木雕成的画桌。它的体制与这间房间并不合适。几乎占到了整个屋子的五分之二。画桌周围零星得点缀了几盆植物，有“龟背”，有吊兰，还有一颗矮松。不过你可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屋子主人的爱好。它们的叶子一例是恹恹的，显然已很久没有晒过太阳。桌边的书架同样也很考究，属于仿古的造型。上面三层是书格，摆放了种类不同的各式商业典籍。底下有两只雕着云纹的抽屉，雕工很细，纯银制的抽屉拉环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最下边是两扇镂空的柜门。镂空的图案似乎是张良桥下拾鞋的故事。造型很古朴，用料也精细。好像全部用了紫檀的料，可据他本人说是黄花梨的。房间的光线永远阴沉着。但偶尔他也会拉开窗户，看一看远处那些川流不息的货柜车，看一看天边的云，有红色的，黄色的，在天地间缓缓移动着。充满了夕阳的味道···

　　“董事长，王总经理在门口要求见您。您要不要···”姚鼎生办公桌前的答录机忽然响了。

　　“让他进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过后，门被掀开了一条缝。

　　“进来吧！别躲躲藏藏的啦。”

　　王玮从门外走进来。依然低着身子。

　　“有事吗？”姚鼎生不耐烦得问。

　　“董事长。我是来专程为了早上的事向您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

　　王玮向前一步。恭恭敬敬递上了一张纸条。

　　姚展开纸条，静静得看着。　　　　

　　“董事长。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的睡眠一直都不好，前天刚看了医生。医生就给开了几副安眠药，要我睡前吃。不过不知怎么搞的，昨天刚吃完药，我就迷糊了。结果一觉到天大亮了才醒。您看！今天这么重要的会我居然迟到了。”

　　“是这样啊。”姚鼎生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王玮没敢抬头，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王玮啊！按理说我今天早上不应该那样做的。你和莉莉的关系，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了。这家公司是谁的？等我老了干不动了，这些不都是你和莉莉的吗？”董事长稍微停顿片刻。

　　“可你知道。在公司里面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一些伯伯，他们是和我一起打天下的。你升得这么快。他们难免会有一点儿闲话。这就要靠你自己了。你是自家人。干什么，别人总是要拿你来作比较的。我还是那句话，家里面我是莉莉的爸爸，也是你的叔叔。在外面，我只能是董事长，是你的老板。”

　　“我知道。董事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平时注意点就好了。”

　　“是。董事长。我下次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请您放心。”王玮把头抬了起来。一脸感动的样子。

　　“那好，就这样吧。你也忙。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董事长。那我就先下去了。您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操劳。”

　　“嗯。”

　　门被悄悄得带上了。姚鼎生望着王玮离去的方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在烟盒上顿了顿，然后默不作声得递到嘴边。　于是一股白烟慢慢升起了，并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王玮向后退着，心里却一刻不停地思考。他在仔细掂量着每一句话在姚鼎生心里所能产生的印象。直到觉得没有任何疏漏时。他才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样？”秘书小杨关心得向他询问道。

　　“没什么。”王玮一面回答，一面在小杨白嫩的脸蛋儿上轻轻拧了一下。

　　小杨赶忙用手一推。并一脸焦急得冲他比划着。王玮只觉得好笑，然而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儿却更加喜爱了。他走到小杨身边，贴着她的耳朵，悄悄得说道，“晚上七点老地方，我们不见不散。”

　　杨秘书抿着她那张殷红的小嘴，微微一笑。随后，便挺起手指朝王玮的脑门狠命得戳了下去。王玮也不躲。只是抱起她的手吻了一口。就急匆匆得离她而去了。

　　时间是十二点整。王玮从董事长的办公室出来了。一脸的轻松。他知道，在这个庞大的企业里，唯一一个能够清楚得掌控局面的人已经被自己给摆平了。余下的，只不过是些蚂蚁罢了。他认为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并不是人们不想努力，而是有一种叫做天赋的东西在冥冥中已决定了各自的归属。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大自然的法则在有序得运转着。

　　他自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天才。为什么生来就要吃苦。为什么周围所见到的每一个平凡的家伙都比他幸福。“不！老天是公平的。”他曾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道。然而公正却始终没有如约而至。直到他遇上了姚莉莉，这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人。为了她，王玮可以毫不考虑得放弃了自己已经相处了六年的女友；为了她，王玮可以把腰弯到脚的高度。只要她能够喜欢上自己，只要她能够和自己结婚。他觉得他只是要求得到一个机会。现在老天把机会给了他。自然，他立刻就不凡了起来。

　　“总经理，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还有，从马来西亚来的供货商，您是不是抽个时间见个面。晚上的接风，您要不要也出席一下。”说话的是他的私人助理老马。

　　“他们用过午餐了吗？”

　　“刚刚，业务部的刘经理陪他们去了。”

　　“好吧！等我吃了午饭。你帮我安排一下。至于晚上嘛？你和老叶去陪一下就好了。我还有点其他的事。”王玮的手正快速得处理着文件，头也没抬。

　　“好。那明天有几个新楼盘的剪彩。您要不要也出席一下呢？”

　　“什么新楼盘？”

　　“就是火车站旁边的那几块地。还有前年我们在市政府投标标下的几块。都是些平均一百平到两百平左右的商用住宅区。”

　　“好吧。我到时候一定准时出席。”王玮把那些已经处理掉的文件递还给老马。

　　“哦，对了。我明天中午有安排吗？”

　　“中午吗？我看看。有的。是和地税局的赵局长吃饭。我们是他的老关系了。他可能要升了。董事长要您同他吃个饭，顺便也联络联络感情。”

　　“那晚上呢？有安排吗？”

　　“没有。”

　　“好的。就先这样吧。待会儿等刘经理回来了，你再来找我。”

　　“是。”老马答应着。一转身便离开了。

五
餐厅上的电扇正有气无力地转着。屋外已是十月的天气，远处空旷的屋顶上有几簇高高扬起的彩旗。随着不断变化的风向有序得改变着姿态。就近有一片黄叶被风衔起，又抛下，最终只好无可奈和地落到了窗前。

　　此刻，王玮就坐在最靠近窗户的位置。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尽收于眼底。他的右手扶着桌面，而左手则轻轻举起了酒杯，里面的红色液体在微微晃动着。他只是抿了一口，接着便开始享用起午餐。白色的桌布上整齐摆放着刀具、餐盘、还有一捧鲜花。耳边是淡淡的bossaNova，柔软的旋律伴随着如窃窃私语般的呢喃声。将这座餐厅的浮华给悄悄掩盖住了。这是工业园里最豪华的食肆。它拥有最优秀的厨师，最优良的气氛，最考究的餐具，最昂贵的价格。这里的牛排一客大约要一百五十“刀”，并且永远只有五分熟。

　　王玮在“格莱曼”始终享受着帝王式的待遇。他不必结账，不必买单，并且每回都有热情的笑容对他接来送往。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多月的熟悉期，但在旁人看来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个社交圈里。无论是从衣着、微笑、举止、言谈都深深地流露出了作为一个成功男人所应具有的一切优越感。

　　不过，在给小费方面，王玮却也并没有吝啬。有时是两张，有时是三张，最多的一次，王玮很潇洒得把钱包里的现金通通取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把以前所失去的荣耀，以及尊严全部拿回来。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但如果你要拿来衡量“我”，那么我会狠狠得叫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桌子上的食品并没有动过多少。王玮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供自己放松休息的空间。他闭着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在这短暂的半个钟头，他不用考虑自己的形象，也不用在乎自己的处境，他的未来还有他苦心经营的计划。此时此刻都已抛到脑后。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微微打了个盹，开始做起一段悠闲的白日梦。在梦里，所有儿时的或者少年的伙伴，走马灯似地从他眼前经过。他想抓住一个，问一问对方的境况，聊一聊家乡的变化。但只要他一伸出手来，那个人就消失了。在梦里，他忽然着急得喊了起来，可人却越来缺少了。于是，他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拼命追了下去。他不停地跑着，不停呼唤起那些人的名字，可他们却再也没有出现。正当他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得把他摇醒了。

　　“王总，王总，您醒醒。王总······”

　　王玮慢慢睁开眼晴，嘴里打了个呵欠。他发现眼前好像站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助理老马。老马是王玮刚入公司时的顶头上司，老实忠厚，却也有些迂腐。他今年四十三岁。在这个创立才十年的公司里，已经工作了八年有余。可不管和他同期的人怎样升迁，他依然只是个小小的销售部副主任。他对工作认真且负责，这一点连姚鼎生也赞不绝口。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他不善于欺骗顾客，不善于伺候上级，不善于应付官员，更不善于和谐群众。在他眼里，只有这份工作，他所做的就是要对得起姚鼎生付给他的每一毛钱。这是一个固执到有点傻的中年男人。不过王玮却很同情他，他有时侯看着老马的背影，会不自觉得在心里嘀咕着，如果自己不是选择了放弃，那么王玮也有可能是另一个老马。这是他常常会告诉自己的。然而，老马终究是老马。王玮却始终要做回王玮。

　　“王总，你没事吧！”老马关心得问。

　　“没有，刚才抽空睡了一下。你有事？”

　　“业务部的刘经理同那几位马来西亚客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在等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见一见他们。”

　　“哦。他们在哪儿？”

　　“就在主楼的三层会客室那儿。”

　　“好的。我这就去。”王玮活动一下身体，慢慢悠悠得站了起来。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王玮。您是··”

　　“是我啊。”一个熟悉的声音。

　　“莉莉啊，你怎么打来了。”

　　“不可以吗？老婆要查老公的岗，不行吗？”

　　“我在公司呢。等会儿还要去见几个客户。你别闹了！”

　　“公司？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