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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骚动的乡村-第37部分

小说: 骚动的乡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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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晓强不得不提醒:“我跟你说的事,你可记得?” 

  “什么事?”袁野端正坐姿,打起十二分精神想了想,连个事影子也没出来。

  刘晓强看他回忆不出,先将这话题放在一边,捡他关心的事问:“开枪不受连累吧?”

  “正当开枪,可开枪开出个爷来,他伤了,我要花钱治,伤好了,精神又出岔,还得筹钱送他到公安医院,刚才我还在书记办公室磨,弄了一千块。”袁野自己像中了枪,唉声叹气。

  “晚上到我家吃饭,我给你压压惊冲冲喜。”刘晓强话说得干脆,但笑得诡谲,不像是临时动意。

  “就这事?”袁野怀疑他雪中送炭,动机不纯。

  “现在就去。”刘晓强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太阳还没下山就去喝,要多少酒。”袁野转念一想,在他家中怎么算计,他也沾不了便利,遂跃跃欲试。

  “你真体谅我,担心我家酒搁馊了。”刘晓强的口气不像是感激,倒像是痛心疾首,“看你也人模狗样,一提酒,人模丢了,就剩狗样,跌我份!徒靡我口舌,还在人家姑娘面前,把你夸得像一朵花。”

  “男人应该是树,怎么是花?一点生物常识都不懂。”袁野在认真纠正他的同时,忽然想起他话里套话,“哎!我像不像花,和人家姑娘有什么关系?”

  “哦!就姑娘这句话入脑,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上次和你说的对象事,如此重大你都忘了?”刘晓强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态。

  “噢!”袁野如梦初醒,嬉皮笑脸地说,“我以为你闲的慌说着玩,还当真!”

  “少啰嗦!人生大事能当儿戏,姑娘来在我家,你跟我过去。”刘晓强的话毫无商榷余地。

  袁野见动真格的,头皮一阵发麻,推是推不掉的,好歹人家也是做善事,和修桥补路属同一类型。袁野见抱怨情理难容,只得试探地问:“你说我不在可行?”

  “乡政府门口贴讣告,说你不在,我也要把你拉起来。”刘晓强回得更绝。

  “不就见个面,谁怕谁!”袁野找不到退路,颈项一梗站起身,色厉内荏地说,“你把酒拿来,我先喝着。”

  “你喝个鬼,烂苹果一个,还装青。”刘晓强将袁野搡出去,带上办公室的门,两人下了楼,袁野岔进民政办,和周主任说借钱的事,既然是书记、乡长的意思,周主任二话没说便从抽屉里点出一千块,交付到袁野手上,袁野逗道:“周主任,没想到民政办先奔小康啦!”

  “狗屁!不是昨天县里才转一笔款下来,乡长也不敢说让你从我跟拿钱,乡穷就像光蛋过日子,每使一笔钱都有数。”周主任自嘲道,“我也晓得钱在我手上捂不热。”

  “走啊!” 跨在门口的刘晓强不满袁野的磨磨蹭蹭,忍不住催促,解差般押着袁野向他家走。

  袁野进了院门,瞅见刘晓强的妻子马梅正蹲在厨房门口摘菜,因她担任乡里妇女主任一职,他上前招呼:“马主任,菜可烧好了?”

  马梅个头不高,长得秀秀气气,她放下手头活,嘴一呶,说:“人在屋里。”

  袁野看她郑重其事,反而脸面有些抹不开,脚下生了根。

  “走啊!到屋里喝茶。”马梅提高了嗓门,显然是给里面的那位通风报信。

  袁野表情难堪,汗从脸上渗出,没话找话地说:“今天天气有点热。”

  “我晓得你是热。”刘晓强从背后推了一把,袁野硬着头皮进了他家的客厅。

  一位着白坎肩、绿裙子的姑娘坐在四方桌一侧木椅上,心不在焉翻阅着花花绿绿的杂志,靠桌上方墙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他老人家见袁野进来,表情如故,那姑娘起身冷眼打量穿警服的袁野,愣了!袁野脱口而出:“吴老师!”

  马梅怕表妹和袁野头次相见尴尬,从厨房处撵过来,见二人相识,便打趣:“晓得你俩认识,我真是多事。”

  吴老师侧脸向马梅低语,马梅笑得喘不过气,对着袁野大声说:“我表妹还以为你是山花中学教师。”

  吴老师脸蛋泛起红云,眼光示意马梅不要说了。刘晓强似乎心有不甘,忙乎半天自己反被袁野套进去,这事本来应该是袁野求着喊着找他的,他嚷道:“就他还像老师啊?警服一脱,土匪;警服一穿,警匪。”

  “哪有介绍人这么介绍人的,我家表妹还以为我把他往火坑里推。”马梅抢白着丈夫,又转脸对吴老师说,“他俩在一块,讲不到三句真话,他还说人家土匪,自己长得就像土匪。”

  “马主任不能这么说,刘书记还戴个眼睛,在土匪里至少是个师爷。”袁野心情不错,抓住时机,对刘晓强反唇相讥,吴老师一旁抿嘴矜持地笑。

  “你们是熟人,我陪着也是多余。”马梅含笑地嗲着刘晓强,“刘书记,你不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就别客气了,帮我忙菜。”

  袁野插话:“在家喊书记,太正规了吧。”

  马梅莞尔一笑说:“干活喊书记,提高他工作积极性。”

  刘晓强委屈地说:“别书记长书记短的,我还是副的,在乡里是副书记,在家里还是副书记,就转不掉正。”

  刘晓强两口子斗着嘴去厨房了,吴老师和袁野相视一笑,袁野说:“你表姐以为我们很熟,我还不知你的大名。”

  “吴凌云。”她笑着说,“你那天拿着本书,我还真以为你是老师,没想到你是警察,我以为警察——”

  袁野看她欲言又止,说:“警察的形象是黑粗大,我还有点差距,我有信心有决心迎头赶上,其实当初我填志愿,也填了师大,分不够,人家不要我,秀才不成成了兵。”

  “你那个学校的?”

  “南岗中学八五届毕业的,你呢?”

  “也是南岗中学的,*届。”

  “毕业早了,不然早认识你这个――才女。”袁野本来想说美女,话到嘴边,变成才女。

  有了南岗中学这个共同话题,学校的趣闻趣事便历史般地重演,还有文学,不懂文学的人尚且说说文学,两个沾上文学边的人,不谈谈文学,似乎说不过去,袁野在唐诗宋词上看着她脸色说,那是人家的专业,稍有不慎会露出马脚,他小心翼翼将话题引到现代朦胧诗,便展开说了,他知道大学没设这门课,没设课的学问就没有主流定论,即使牛头不对马嘴,也是一家之言,他从北岛侃到舒婷,并说到老乡梁小斌,说梁小斌在印刷厂不务正业,整天写着同志们听不懂看不明的诗,他们以为他精神出故障,他出名了,他的同志们才闹明白,原来诗人和精神病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吴凌云被他说的扑哧一笑,说:“幸亏我不写诗,不是诗人。”

第五十五章  相亲(二)
刘晓强在客厅门口打着嗓子,像是一口痰堵住。袁野目光移向门外,和进来的他瞬间对视,袁野嘴角挂着轻蔑,认为刘晓强这一嗓子纯属多此一举,是对他品行正派的歧视,即使自己满脑门腐化,事态进展得也没那么快,或许人家还梦想着柏拉图式的爱情。

  “吃饭了,吴老师!遇到榆木疙瘩,你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来日方长,慢慢点化。”刘晓强将桌子向外拖,袁野搭了一把手,刘晓强对袁野说:“你别不服,在派出所和一帮大老粗呆在一起,以为自己蛮能耐的,遇到吴老师发现了不足,自己那点看家本事唬不住人了。”

  吴凌云边收拾桌上的茶杯杂志,边笑着说:“我在向他请教。”

  “吴老师,谦虚是对的,但不要在他面前过分谦虚,容易养成他不懂装懂的习惯。”刘晓强假惺惺地批评她。

  袁野拿过抹布在本来干净的桌面溜了一趟,像是走过场,回击道:“谦虚也要分场合,在你跟谦虚,那是纵容包庇你,烧叨你两句,那是诲人不倦,遇到知识的大海,我就成了海边玩沙的孩童,再不谦虚,那是无知。”

  “进步了,吴老师的家教立竿见影。”刘晓强阴谋得逞地笑。

  吴凌云被他俩说得不好意思,借口端菜到厨房,刘晓强问:“喝什么酒?”

  袁野说:“客随主便。”

  刘晓强摇摇头说:“你就不能说不喝吗?”

  他钻进卧室拎出一瓶精装沙河,袁野看着包装盒的污迹,猜度这酒有几个年头,反客为主地说:“我不来你这酒又舍不得喝,今天让你逮个机会品尝品尝。”

  马梅端个脸盆过来,里面放着杯碗筷,开水朝下一浇,热气腾飞,袁野帮着摆放,手触处滚烫,幸亏皮厚没打了碗。吴凌云穿梭般地端热菜上桌,无外是鸡、鱼、黄鳝、泥鳅,马梅说吴凌云:“你不要忙了,坐吧,就两个炒菜啦!”

  刘晓强麻利地拧开瓶口,用一块干净布抹了瓶沿,咕咚咚地向玻璃杯倒着,酒与杯平,他方住手,他见袁野瞄着他的杯子,说:“就剩一瓶陈酒,你甭想多喝。”

  他随手将自己的杯子装满,一瓶酒被两个杯子分得干干净净。四方桌,刘晓强当仁不让坐了上面,袁野屁股没动,坐在一侧,吴凌云要坐下首,刘晓强说:“这位子留给你表姐,她端菜盛饭方便。”她便和袁野对面而坐。

  “你女儿呢?”袁野没看到刘晓强的女儿,奇怪地问。

  “给她外婆接去了,不然有这么安稳。”他说,“我们先吃。”

  “等表姐来!”吴凌云回头张望。

  “不急。”袁野很斯文地说。

  刘晓强笑了,扫了两人一眼。“有人管着是好,今天在我这儿你痛痛快快地喝,以后自我要求严了,你不喝我也不管了。”

  “我叫你们别等嘛!”马梅端着两个炒菜上来,看他们还没动筷子抱怨道,又转脸对表妹说,“给他俩喝酒,我俩喝点饮料。”

  她“啪”地一声拽开一瓶芒果汁,替自己和表妹斟上。

  “马主任忙得辛苦,我先敬你一杯。”袁野恭恭敬敬地端杯抿了一口。

  “菜烧得怎样?可对你们胃口。”马梅看袁野站着也陪站着,喝了一口饮料说,“我们从现在起都不站了。”

  “马主任辛苦,就没我身上事了。”刘晓强哼着鼻子不满地说,“不是表妹来,炒个素菜也算对起他了。”

  “沾光,沾光。”袁野瞅着对面的吴凌云笑着说。

  “沾人家光,还不敬人家一杯?”刘晓强抓住话柄敲打他,看他二人喝过,袁野要动筷子,他报复似的和袁野碰了杯,袁野只得龇牙咧嘴又喝了一口,酒入肚中,袁野开玩笑道:“你桌上的菜不是专门让我观赏的吧?”

  马梅瞪了刘晓强一眼,说:“菜烧得不好,也要让人动筷子啊!”

  吴凌云笑了,端杯敬她表姐。

  四个人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酒杯都见底了,刘晓强还要拎酒,被马梅打岔,袁野识时务、顾大局地说:“不喝了,再喝酒喝多了。”

  马梅这回主动站起身,对刘晓强说:“我们俩一道陪他俩,没事常来。”

  “吴老师常过来,亲戚越走越亲。”刘晓强随声附和;将袁野排除在外。

  四人喝尽杯中残存的酒和饮料,马梅离座将厨房的电饭锅端过来,吴凌云抢着给每人盛了饭,饭刚吃完,马梅又给每人碗中加了西红柿蛋汤,袁野直喝得小腹鼓鼓。餐毕,吴凌云帮着马梅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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